鲸向海,鸟投林,不可避免,退无可退

【云次方】郑云龙的江湖有多大

一个有点蔫坏的小嘎

镜像前篇,捡小嘎  阿云嘎的江湖在哪里


人是肖杰做主捡的,却是阿云嘎连拖带扛弄回去的。

毕竟做人师傅的,头一件要学的就是如何使唤徒弟。


其实开始也不是这么打算的。

肖杰买包子的时候郑云龙站在旁边看,那么大一个笼屉,一揭开冒着热腾腾的白气,还有米面的香味,多好啊。蒸汽一熏都看不清里面有啥,但他看人吃过,那个圆乎乎的里面啥也没有,三角形的里面是软兮兮的红糖,放了粒红豆的是加了桂花的豆沙包,加了个胡萝卜粒的是梅干菜扣肉的,还有什么笋干的酸豆角的,品种可多了。

肖杰说:“老板,每样来一个,馒头就不要了。”

馒头多容易做啊,谁下山吃馒头。足足拿了八个,包了俩纸包,刚拿过来还烫手。烫阿云嘎的手。

郑云龙站在边上想,你们就俩人,巴掌那么大的包子要吃八个,胃口可真大,撑不死你们。

肖杰把其中一包递给他说:“饿了吧,给。”


老板装包子的时候分着放的,一包四个里全是素的,一包四个里全是肉的,四个肉的都给了郑云龙。

坏就坏在那四个全是肉的。

郑云龙都不记得自己上一顿吃饱是什么时候了,吃得急又是荤腥,跟在肖杰他们后头一路走一路吃,还是迎着风吃的,刚吃完没走两步哇啦一声全吐了。

肖杰:……

阿云嘎两手捧着个豆沙包刚吃了一半,有些不知所措,半张着嘴露出一小截兔牙,低头看了看郑云龙,又抬头看了看肖杰。

肖杰跳脚:“你别那么看我,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不过跟他多多少少有点关系,肖杰不情不愿地接过阿云嘎手里的东西,把郑云龙从地上薅起来丢进阿云嘎怀里:“来,为师给你捡的师弟,自己抱好了。”

虽然瘦得够呛,但郑云龙个头跟阿云嘎差不多高,再轻也轻不到哪儿去,阿云嘎累得吭哧吭哧的,半路想偷偷把人丢掉。肖杰就跟脑袋后头长眼睛一样回头直勾勾地看着他,阿云嘎赶紧抓着他的手在自己肩上搭好,搂着腰拖着他好继续走。

后来发现郑云龙其实早就不晕乎了,气得抓着人手肘就去抠他麻筋,那嗓子嚎得肖杰差点被一粒毛豆呛得撅过去。


回了山上先洗澡。

满满一木桶的水呼呼地冒着热气,肖杰叉着腰站在边上瞪眼:“进去啊,脱衣服。”

阿云嘎跟被强抢的民男一样揪着衣服后退一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烫。”

肖杰苦口婆心:“我试过了,不烫。”

郑云龙已经豪迈地把衣服脱了,那可是热水澡,不洗白不洗。小泥猴踩在凳子上扑通一声跳进木桶又嗷嗷叫着蹿出来,光着屁股在地上踩出一串湿哒哒的脚印。

阿云嘎一脸了然:“看吧,我就说烫。”


兑了冷水一通忙活,总算是把两个小的安稳地摁进了澡盆,肖杰让他俩洗好了自己爬出来,甩甩手出门去了厨房。阿云嘎脑袋上顶着块毛巾,就一个脑袋露在外头,小脸蒸得红扑扑的,给郑云龙介绍师门。一只手都用不完,总共就仨人,师傅,师娘,阿云嘎。

就算再加个郑云龙也用不完一只手。

师傅管教学,教各种东西,三百六十行他会的都能教。师娘管做饭,可好吃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师娘不会做的。

“那你呢?”郑云龙问。

阿云嘎想了想,掰着手数:“劈柴,洗碗,扫地,喂猫,削水果……”

郑云龙打断他:“够了够了,你一个人干这么多事啊,那不得累死。”

“不辛苦哒,”阿云嘎冲他笑,“而且以后还有你啊。”

郑云龙木着脸,想下山了。


下山是不可能下山的,他们这虽然不是土匪窝,但来都来了,哪那么容易走。

而且他还吃了四个大肉包子呢。

开玩笑,好容易有个师弟,阿云嘎能让他走吗,刚在食物链上升一级呢。


肖杰会的东西着实挺多,但都不太精,知道点儿皮毛,真正通的两样是草药和剑术。

郑云龙不爱学医,背不下来各种药材,不是小花就是小朵,长得朴实点的都像用来炖鸡的。练武倒是有意思,但肖杰这个人挺没劲的,不给真剑就算了,连根树枝都不给,小气。

看看阿云嘎,这马步扎得真的是稳稳当当,肖杰说练两个时辰,一刻钟也少不了他的,一对比就显得他特别散漫,非常不好。郑云龙人在那站着,心早就飘了,肖杰一脚踹过来的时候自然是反应不及,倒是身体有肌肉记忆一下子躲开了,看师傅目露凶光拔腿就跑。

肖杰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后面要抽他:“个死孩子,成天就想着耍剑,就你这样子我看你先把自己劈了,你还跑,给老子站住!”

别说,郑云龙跑得还挺快,蛇形跑法,边跑边回头嚷嚷:“没劲,不想学。”

刚说完就摔了个狗吃屎,肖杰差点给他绊一跤,屁股左右两边各赏了一下。阿云嘎悄悄把脚收回去,站姿标准身姿挺拔,满脸乖巧一身正气。


揍完了孩子肖杰去后院翻了两把竹剑丢给他俩,也幸亏是竹子的,要不郑云龙能把阿云嘎给劈成八瓣。第二天绝口不提要练剑的事,说干嘛就干嘛,让练什么练什么,架在桩子上拉筋压腿疼得脸都哭花了也不敢骂肖杰,扯着嗓子喊:“阿云嘎你不是人。”

肖杰压他前腿膝盖:“叫师兄,没大没小的。”

“没事师傅,大龙想叫什么叫什么。”阿云嘎眼睛弯弯地笑得毫不在意,压在他后腿上用力下黑手。

郑云龙“啊——”一声嚎走了林子里三只鸟。


日升月落春去秋来,转眼郑云龙也在山上呆了八个年头。院子里的大榕树上刻着十几道你追我赶的刻痕,两个小伙子都想在身高上压对方一头,吃饭的碗恨不得比脸大,要不是能干活肖杰都以为自己养了两只猪。

学了七八年,药材马马虎虎总算是认了个大概,剑练得倒是不错,从前跟阿云嘎打总是输,柴房里的柴全是他劈的。后来慢慢一半时间里两个人能打个平手,再后来胜负大多一半一半。不过柴房里的柴还是该他劈,阿云嘎说当师兄的丢了面子,逼着郑云龙一个人把柴劈了补偿他。

十八岁生辰吃完长寿面,郑云龙放下筷子一脸郑重:“我想下山。”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阿云嘎。

山下呀,那可是江湖的地盘,好男儿志在四方,学了一身武艺怎么能不去江湖闯一闯。

阿云嘎低着头,默然不语。


“啊?”郑云龙张着嘴,“嘎子你不跟我去啊,为什么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阿云嘎想。他就是从江湖来的,如果不是肖杰,他早就重新投胎去了,估摸着都该长成当年遇见郑云龙时候的年岁了。

“去吧大龙,”他说,“一路平安,千万保重。”


郑云龙背着个小包袱就下山了,角上还有个秀气的云字。

还是肖杰说的,学武之人要粗中有细,提得起剑捏得住针,逼着两人学针线活。最开始学绣对方的名字,郑云龙抗议说阿云嘎三个字太难了,不公平。肖杰点点头,跟阿云嘎说,他要是绣得不好你就往死里打,打坏了师傅给他治。也就是两个人绣出来的东西丑得半斤八两不分上下,大哥别说二哥,让肖杰一身医术没有用武之地。

肖杰拿着两幅作品倒是很满意,宣布以后袍子破了自己缝,谁敢来找师娘牙都给他打掉。


郑云龙从小就是在市井里长大,在山上呆了许久,这一趟下来看什么都新鲜,又看什么都不稀奇。

有手艺人在捏糖人,手巧得很,拿彩色的团子搓几下就有了形状,拼装在一起再点个眼睛捏个鼻子就有模有样。但也就不过如此,师娘也会,过年的时候拿包饺子剩下的面给阿云嘎捏兔子,一个个圆圆胖胖的,乍一看还以为是猪宝宝。

街这头有义诊的郎中,队伍排了老长,他看了会儿就跑开了。肖杰上个月去隔壁山头的村子给人瞧病带着他俩一起去的,熬药送药到处跑,晚上回去一看脚上都起了泡,一沾地就疼。

那头园子里有说书的先生,郑云龙蹲在外面一边啃包子一边听,三两口吃完了拍拍屁股起身走了,还不如看半山腰那四个小孩吵架有意思,一屋子人拍手呱唧也不知道好在哪。


他同旅店的老板打听江湖在哪,距离镇子有多久的路程。

老板迟疑了片刻,问他可是要上山学艺,南武当北少林,全看他想去哪。

上山学艺这个步骤郑云龙已经完成了,问那学成了呢。

惩奸除恶,行侠仗义呗。老板扒拉算盘珠子的手停下来,县衙那捕头,听说之前还是哪位大侠的高徒呢,但是你看看这镇上,每个人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自己的日子,他那一身本事也就用来抓抓小毛贼。


原来江湖上也就是这么些事,郑云龙突然觉得没意思,他见多了看过了,甚至是更好的。

肖杰的医术比那个郎中高明一大截,师娘做的包子馅比那家老店还要好吃,还有总是仗着自己是师兄、把活丢给他欺负他洗碗洗衣服的阿云嘎,都比那个抛绣球的第一美人要好看得多。

不过那身红衣服还挺好看,回去得跟阿云嘎说说,别总穿白的,容易脏又不好洗,他比那美人还要白,穿红色肯定也好看,偶尔也可以穿穿。

他开始想师娘今天会不会做拌瓜皮,或者是木莲豆腐,他不在多出来的那份是不是叫阿云嘎一人给吃了,去年做的桂花蜜就剩下小半瓶了,阿云嘎爱吃甜,一勺子下去估计一半都没了。


小老弟,住店吗还,老板问。

住,郑云龙点头,毕竟休息好了才能好好赶路。


郑云龙回去的时候正赶上晚饭,在半山腰闻见别家的饭香他就饿了,深吸一口气脚步更快地往山上走。

月亮已经挂在了树上,三个人围在桌子旁,两碟素菜,清炒芝麻叶和香油拌菱梗,还有一道蒸鱼。下午刚钓上来的鲈鱼,不算大,不过小臂长,拿酒醋姜蒜腌过后铺满厚厚的剁辣椒上锅蒸熟,肥嫩鲜香。

郑云龙靠在门边歇口气,奔过去挤在阿云嘎坐的那条长凳上。这凳子从前他俩一块儿坐,一人坐一头,郑云龙不在,阿云嘎一个人稳稳当当地坐在正中间,如今突然一头多了个重量差点给翘翻了。

肖杰:?

师娘:!

阿云嘎赶紧护着碗,里面是师娘刚夹给他的两团鱼眼肉:“都是我的。”

郑云龙伸手要掐他脖子:“阿云嘎你没有心!”

“好嘛,”阿云嘎看他脸色,撅了撅嘴,“既然你回来了,师兄就让一个给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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