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向海,鸟投林,不可避免,退无可退

【云次方】长风万里(中)

伪现背,这节比较短,但总算是写到我写这篇的最开始的想法了

长风万里(上)   (中上)


阿云嘎敲门的时候郑云龙已经一个人坐在床边喝美了,微醺有点上头,看什么都带点柔光滤镜的意思。一打啤酒喝掉一半,空罐子在地上摆成保龄球的阵型,听见敲门声也不动,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有卡还敲门,装什么大尾巴狼。

“不等我就喝上了啊龙哥。”阿云嘎搬了个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拿脚背碰了碰他的膝盖。

“真慢。”

“我接到你电话可就跑回来了,晰哥还说什么烧了我尾巴。”阿云嘎换到他床上坐下,小腿贴着他的肩背,体温热乎乎的慢慢传过来。郑云龙又拿了一听啤酒在手上,也不打开,左右手颠着玩,他吸了吸鼻子仰头看向阿云嘎,人还没来的时候他已经大哭过一场,眼眶有点红,鼻子有点堵,低下头去看手里的啤酒,放倒了滚出去,把空罐子撞得七零八落。

阿云嘎去摸他脖颈后突出的那块骨头,突兀的,坚硬的,带着体温的:“大龙,叫我回来干嘛呀。”

郑云龙没作声,蹭着床边起身,把自己摔进被子里,又往上蹭了两下摆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翻了个身侧躺着:“嘎子。”

“嗯?”

“嘎子。”

“干嘛呀?”

“没什么,喊你一声不行啊。”

阿云嘎轻笑了两声,侧过身右腿屈膝放到床上面向郑云龙坐着,看人吹了两下额前的碎发又掉回去又开始吹,就是不肯动手。懒死他算了。郑云龙往他身边又蹭了一点,头抬起来一些伸长脖子把脑袋递过来让阿云嘎给他把头发撩到耳后去,两个人腿挨着腿:“我票卖光了嘎子,他们说我还不信,还弄了半天才进到那个页面,真的,一张不剩。”

“多好呀,”阿云嘎被他拽得也跟着躺下去,说是仰头看人累得慌,他右手撑着身体大部分重量倚在床上,“龙哥,牛逼。”

“毕业的时候我们还吹牛呢,你记得吗?说总有一天要让剧场坐满了人。”郑云龙半边脸埋进被子里,喃喃道,“是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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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变身怪医》首场开演的前一天,两个人刷脸跑进剧场在第一排坐着,厅里没有开灯,静得可怕。郑云龙看着黑暗中的舞台,拿腿碰了碰就坐在他右边的人:“嘎子。”

某种程度他也算是个戏疯子,孤注一掷地把什么都抛下跑来了上海,而明天,他就要站在这个舞台上了。

阿云嘎偏过头去看他的侧脸,出声应和他没头没尾的话:“嗯,我知道。”


从后台回去的时候郑云龙落在后头,明明一步已经垮出去又忍不住再回头看一眼,阿云嘎站在一米开外,脚尖难耐地在地上蹭了两下,拳头握紧又放开,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他想,又开始了吗。

他有一颗生长很缓慢的牙,这颗牙的生长周期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大学时光,并且还在继续。就像有些人会长智齿,有些人不会,而有些人的智齿也许长了一半放弃了。就在他以为他的那颗也放弃了的时候,它却又开始冒头。

可是长牙毕竟是一件麻烦甚至痛苦的事情,会痒,会疼,还有可能会发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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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毕业的头两年阿云嘎租住在一个有些旧的小区里,楼道的声控灯年代久远反应有些迟钝,每次都要很大声地喊才能亮起来。阿云嘎总是中规中矩的拍手跺脚,或是中气十足地吼一声“嘿”,郑云龙每次来都要换个花样,最开始简单地“呸”一声,后来经常突然来一句他最近在排练的曲目,阿云嘎开始还会被吓一跳,后来被带坏甚至抢在他前面开口。

郑云龙的那间屋子在他去上海之前就到期了,一部分不太会用得到的被他寄回了家里,其他的都搬去了阿云嘎那。蹭吃蹭住了一个月,走的前一天两个人拎着啤酒可乐和一堆半成品的菜回家,郑云龙在漆黑的楼道里猛然出声:“嘎砸!”

灯光骤然亮起。

小区里的路灯亮度很低,瞳孔早已习惯了黑暗,楼道里突然亮堂起来反倒叫人一下子不太适应,阿云嘎脚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默默地往楼上走。

郑云龙落在后头,被光照得有些睁不开眼。


隔天阿云嘎拎着小区门口买的晚饭上楼,其实走了这么多次,一层楼梯有多少级台阶早已了然于心,就算是在黑暗中默默数着数也能顺利上楼,踩上第二级台阶的时候他喊了一声:“大龙。”

那两个音节又短又轻,仿佛羽毛划过水面。

灯自是没有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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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嘎毕业之后胖了三十多斤,当年的那套衣服大概率是穿不上了,俩人到也没指望全套还原,怕是不能播,却是没想到连舞台都得分开。

别的组彩排的时候他俩坐在下面又把当年的视频翻出来看,王晰从后面路过又折回来,凑过去眯着眼认了半天。“龙儿这是你啊?”看了看视频,又看了看阿云嘎,“这是嘎子?”

郑云龙举着手机侧着身子转向王晰,说:“你看他穿着这个衣服上蹿下跳的,像不像那个到处乱窜得生日蛋糕。”

刚说完腿上就挨了一下。


郑云龙的形容词不知道跟谁学的,大学语文的老师有天穿了件深绿色的卫衣他说人跟蛤蟆似的。

路上看见隔壁古典舞系的一个男生穿了件红黑条纹宽条纹的T恤他在后头戳阿云嘎,说你看像不像条蛇。

后来王建新有天穿了件深绿和浅绿条纹的T恤,他说人是个西瓜,

他的形容词永远特别鲜活,又气人。

“嘎子你穿着跟个胡萝卜似的,鲜艳,好看。”

阿云嘎姑且当他是在夸人。


王晰还没来得及接茬,视频已经到结尾,“啧啧”两声,手搭在他俩肩上拍了拍,“哥走了,不掺和你俩。”

灯光渐渐暗了下去,播放结束又跳回了开头,阿云嘎及时点了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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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接吻要在十五秒之内,不然会产生感情。

但阿云嘎根本记不起当时他们在台上到底亲了多久。


郑云龙是他心上破土而出的一颗智齿,让他抓心挠肝地痒,又让他辗转反侧地疼,但他对此毫无办法。

而此刻郑云龙就站在他面前,右手握拳,轻轻捶了捶胸口,他说:

“再见,嘎子。”


一如几年前他在排练休息的间隙收到的那条短信,他说,我走了,嘎子。


tbc


*嘎有一颗智齿是一个意象,看怎么理解了,说是爱情也没毛病吧,龙每次让他心里痒痒的时候,这颗牙就开始长,龙去上海的时候这颗牙就不长了,在剧场的时候就是感觉又长牙了(我这奇怪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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